僷子啊叶子
什么组合都写一点只会害了你
2023-04-01  

【海博】思想罪

愚人众战败if()艾尔海森主视角。

1w1+的长篇意识流。

天空岛动用世界树更改了人们对愚人众的记忆,在潜意识中他们并不认可愚人众的存在,因为“没人见到过”

‘天理’亦或是‘天空岛’只是一种独裁的代称。想看专制主义下的至冬罢了。

逐渐变成了披着海博外衣的愚人众群像以及博士自白。

(愚人节这天发愚人众团灭你小子什么用意(挨打)


  如果没问题的话,请——

  

  

————————————

他们不到觉悟的时候,就永远不会造反;他们不造反,就永远不会有觉悟。

————————————

 

七月的天气仍旧是寒冷的。至冬城没有夏天,这样的城市终年被冰雪和暴风侵袭着。钟塔上的钟敲响了十七声,现在是下班时间。艾尔海森裹紧大衣被一阵风雪吹进住宅。

  

他没能及时关好房门,一部分雪被吹了进来。壁炉忽明忽暗的马上就要熄灭了,于是艾尔海森给壁炉添了点柴。窄小的窗子并不能在阴暗的白日里透过几束光进来。窗框是铁质的,上面还隐隐有着锈蚀的迹象,经由这样低温一冻,变得更加冰凉。至冬的房屋都这样了,现在是战后重建期,没有更多的住房分给来自须弥的外交官。

  

玻璃窗外的远处是市中心的高塔,自天理一战失败后,冰皇被囚于至冬最高的石塔之上,现在来看仅仅是起着标志的用途,就像地标性建筑一样。距离那一次战争已经过了十几年,提瓦特大陆恢复的异常缓慢。

  

艾尔海森是作为须弥的外交官进入至冬的。起初,他并不想接受这样的长期出差的任务,但他没有选择。须弥城也在重建,为了他以后的平静生活,出差是必要的选择。于是,须弥城的大书记官光荣的被授予外交官一职,又带着智慧之神的荣光到神弃的国度进行交涉。

  

至冬城受到的打击最大,毕竟是来自神明以上之物的惩罚,是来自天空岛对于妄图更改规则之人的惩罚。那天天色不是太好,冰之神以战败者的姿态跪在她的子民面前,与此同时,来自天空岛的使者向他们宣判一个事实:叛乱的人会得到审判,天空岛将接管至冬地区。此后,便没人再度记起至冬国曾经的神明。

  

高塔下方,再近些是一排绞刑架。每天那上面上都会绞杀战犯——那些企图造反或者是有叛乱思想的学者或是士兵或是普通人,从城里的各个角落被搜出来,然后被押上绞刑架——届时民众都会围观,至冬高层美其名曰“特此警告”。现在的至冬搜查战犯抓得紧,能看得出来“天理”在恐惧,像是在恐惧有个没人记起组织有朝一日死灰复燃一样。

  

艾尔海森看着窗外广场上熙熙攘攘的观看绞刑的市民,很快漠不关心的收回目光,然后停留在桌子上。片刻,他发现了一块不知从哪掉下来的铁片,他用这个铁片开了一瓶酒。他在须弥的时候滴酒不沾,他还嘲笑过自己曾经的室友喝酒喝得烂醉,但自从来到至冬,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至冬太冷了,不喝点取暖的真的呆不下去。

  

至冬的酒没有须弥那样添加了许多香料激发出的奇异气味,闻起来像是须弥城郊的贫民们在自家墙上涂的劣质油漆。不过倒是很管用,艾尔海森想也没想灌下去一大口,瞬间被呛得流眼泪,喉咙间感觉有火在烧,一路烧到胃部。但同样的,身体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实用性比壁炉更甚,艾尔海森想。

他舒展了一下手指,然后从他的公文包里翻出一本挺厚的本子,上面镌刻着优美的须弥花纹。随后,艾尔海森从夹层里掏出一根快干了的老式蘸水钢笔,现在人们大多都用其他的笔了,但他总是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他用舌头濡湿了笔尖,然后拧开墨盒,将笔吸满了墨水,移到摊开的纸上。艾尔海森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外祖母还在的时候她也喜欢写日记。但此刻他无从下笔,笔尖点在纸上渐渐洇开了圆形的墨渍,于是他只好把笔拿开。他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但毫无头绪,于是他又起身站到窗子前。绞刑已经结束了,那些尸体被挂在绞刑架上示众,人们对此并无异议——或者说是毫无感想,很快也都散去了。

  

艾尔海森凝望着那些尸体,一个挨着一个的看,它们的眼珠因为长时间的勒紧而外凸,舌骨大概是断了,舌头也伸出来好长。死相很难看。它们身后的墙壁是暗红色的,似乎是铁板锈蚀的过了头,但像极了血液干涸的样子。

  

血液。艾尔海森无端的想到了那位只见过几面的医生,多托雷的眼睛也是血红色的,但远比眼前的颜色来的刺目。事实上,他第一次见到多托雷是在智慧宫——

  

那时那位亲爱的学者正在智慧宫巨大的书架下翻阅一本《元素简析》,抬头正好迎上了艾尔海森的目光。他们对视良久,还是多托雷打破了静寂。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多托雷,一名学者。此番来须弥进行考察。”

  

艾尔海森认识他,至冬科学院出身的医者。其思维跳脱性格古怪,听说其他人都避之不及,但意外的很受其学生爱戴。

  

“幸会。”艾尔海森本不太想搭话,但他还是神使鬼差的开口了,“多托雷,来自至冬的医生?”

  

“是啊,那些长了飘浮灵脑袋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谁能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了。”多托雷发出了几声笑,开了点不那么有意思的玩笑——或者至少在他认为挺好笑的。但艾尔海森认为他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好久都没笑过了。

  

多托雷直起身,合上那本书,将它递予艾尔海森,确认艾尔海森拿住它之后松开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冲他咧开了一个笑,有点扭曲,至少在艾尔海森看来。他听见多托雷在他的耳边小声笑道:“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我想我们可以多聊几句……我们会成为一路人。”还没等艾尔海森再多说几句话,多托雷人就已经消失在下一层书柜间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到此为止。

 

  

......似乎有些扯远了。但艾尔海森至少找到了日记的核心,于是他走回工作台旁重新坐下,笔尖的墨已经干了,于是他又把准备工作重新做了一遍。笔尖落在纸上沙沙作响,这样的声音令学者感到安心,他写道:

  

后天理17年。

  

艾尔海森突然停下笔。纪年在这个时代显然已经失去了意义,但总会有人无法摒弃这些习惯。

  

后天理17年7月13日。晴。

上午是比较无聊的日常会,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位医生到场,就坐在我对面。

多托雷。我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不可否认的是他果然是行事古怪。但看起来他上司在讲至冬的恢复情况和下季度的目标,他在底下打盹,或者是聚精会神的演算着什么。我看不太清,但大概是什么元素转化之类的课题。他生的睫毛很长,似乎是须弥人的面孔,但我确信我没在须弥见到过他。他写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我,我看清了他的眼睛,血红色。他的眼睛很漂亮,至少符合我的审美——

  

似乎是酒劲上来了,他越写越快,倾倒出自己所有想说的话。直到一阵冷风吹进来,艾尔海森才突然意识到写的那些毫无营养的话。突然觉得再写下去也没了什么意义,于是他又把笔放下了。他又想到了多托雷的那双眼睛,红色的,丹凤眼...或者还是杏眼?那双眼睛忽然又模糊了,独独剩下那一抹绛色。艾尔海森不是对红色情有独钟,只是那双眼睛仿佛将他看得透彻,又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那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眼睛。

  

我们是一路人。艾尔海森又莫名的想起那句话。

 

  

——————

  

早会散了。艾尔海森刚迈出至冬宫外交部,他看见一抹蓝色出现在那所谓终年不冻的喷泉水池边,虽然那已经十几年没再喷水了,因此水池上层冻上了一块厚厚的冰层。多托雷站在水池边,早上的太阳不算耀眼,但仍散发不出热量,至冬的人们对于发不出热量的太阳似乎已经习惯了。

  

多托雷带着他的面具正在低头看着书。尖锐的鸟喙埋在书页中,他的唇抿着,这可能是习惯所致。察觉到艾尔海森的目光,多托雷终于抬起了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交谈的地点从楼前的广场转到了阴暗的酒馆。多托雷说广场上有巡逻的士兵,于是就拉着他熟门熟路的拐了几个弯进了一家酒馆。这里人潮涌动,而且又阴暗潮湿。时不时散发出一股潮湿木头的腐臭味道。现在是早上十点半,酒馆里就已经挤满了顾客。木质的弹簧门被推开又合上,早就生锈的铁质合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声音。多托雷将艾尔海森从人群中拉进来,又挤到吧台,老板大概是认识多托雷,很礼貌的对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是喋喋不休的问话。

  

“哦,是多托雷医生......!近来好吗?好久都没见你到这儿来过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多托雷要了两份啤酒。

  

等到多托雷从吧台挤回来时,他的头发已经乱了,青蓝色的发丝凌乱的别在耳根,刚见面时一丝不苟的发型也被蹭得炸毛。

  

于是他们一人端着一杯酒,在这无法落脚的拥挤酒馆里寻得了一个靠窗的狭小的桌位。或许是建筑本身如此,又或者是天空之上的障眼法,已经脏得起了一层灰的窗外依然清晰地将绞刑架的轮廓透射了进来。

  

多托雷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酒,随后皱了皱眉。他顺着艾尔海森的目光看了眼窗外,然后满不在乎的说:“又是绞杀战犯?这些人也真是够无聊的。”

  

“他们月月如此,总是会从犄角旮旯里搜出一些‘思想犯’。哦。事实上。”多托雷又笑了,他的讽刺似乎在无形之中将要溢出,“事实上那只是他们在抓自己人,然后把这些人注入反抗的记忆,让他们成为犯人——事实上,他们根本没干那事,而犯人自己也丝毫不知情,你懂吗?——至于原因,他们需要威慑。”

  

“他们会马上杀了你,才不会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平民也好,外交官也好。”多托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艾尔海森,声调似乎变得高了些,但没人在意,毕竟酒馆里也净是些聒噪之徒,“天理在好好整顿七国,他们需要保证没有人再威胁到他们。”你一旦犯了思想罪,可以肯定到些日子就一定会死。从来不会有人逃得掉,你只要有了点苗头——他们一定会找到你。他们会先把你的腿打断,或者是一铁棒打在你脑门上,血块凝在头发上根本洗不掉。然后就是那些审讯,他们会逼着你认罪。懂么?

  

但人类、人类啊,懂得忘却的生物。他们会忘掉一切的一切,并且不会有人铭记。没人会在乎一件被所有人忘掉的事,更没人会为已死之人伸冤。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是这世上最为简单,也是最难的事。他们要好好活着,要养家糊口,要在这样的世界里站起来再倒下。他们相信的唯一真理就是如何活着,何其渺小。但在这渺小之中,总会有一些人突破这些锁链。他们誓要与整个世界为敌。他们要打破这份虚假的安宁,虚假的真理不应当存在于这世间。

  

多托雷似乎有点醉了,他说的太多了。艾尔海森微微皱眉。虽说酒馆中的话语能盖过大多数声音,但仍是要担心人多眼杂。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又喝了一口酒,抬头对上那一双晶亮的血眸。

  

“你理解的这么透彻,我不相信至冬或是天空岛的那群人会将你定义为没有威胁。”

  

“哦,是啊。”多托雷漫不经心地说,“正因如此,我已经得到了比死亡还残酷的惩戒......但是。”他抬起眼睛,血色的眸子直直盯着艾尔海森,随后,他以一种倨傲的口吻,对艾尔海森咧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微笑——称得上是温和,“现在,除了我自己,谁还有资格去审判我呢?”

  

“他们怕我,怕到想将我杀死,然后抹除所有人对我的记忆。”

  

“但祂错了,‘我’这个代词是无穷无尽的,没有人能抹除‘我’,最高权限者也不行。”

  

多托雷饮尽了杯中最后一点清苦,随后将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的脸有些红,但能看出来他还很清醒。然后艾尔海森注视着他翻找自己的口袋,几张算废了的草稿纸,一只质量不错的钢笔,几颗糖——是至冬厂里生产的很常见的那一种薄荷糖——最终翻出来一个像是魔方的模块。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接受它,窥探其中的记忆。”多托雷盯着艾尔海森,淡漠的开口道,“不知道你是否对一个组织有所耳闻——但我更愿意相信你没有。”他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将薄荷色的脑袋架在桌子上,他用他的血眸缓缓凝视着艾尔海森。多托雷嘴一张一合,他对艾尔海森比出了个口型。

  

  Fatui.

  

艾尔海森忽的感觉耳熟,但他从他的大脑中搜索良久仍是没找到答案。有关资料被大量的空白盖过了,什么也没剩下。于是他皱了皱眉:“答案是没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相信你说的属实,而且愿意去接受他放弃我现在的生活?”

  

多托雷听到他的答案像是很满意的笑了笑。他说,既然你选择了跟我到这里来,你早就有了你自己的答案,至于接受与否是你自己的事了。

  

“噢——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了。其一,接受这个模块;其二,那边就有一个警卫——”

  

他的嘴被捂上了,只能发出些呜呜声。艾尔海森把手收回来:“见谅,我们须弥人不都是这样,只是你实在是太吵了。”

  

“理解、理解。”多托雷说,“你们须弥人确实不这样。”

  

人更加的多了。艾尔海森只好跟多托雷出了酒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太阳依旧发着冷气。但喝完酒身体总是热的。他将那魔方似的模块塞进兜里,就像塞一包烟一样。

  

多托雷趴在艾尔海森的肩膀上。他对他说,其实那是他第一次喝酒,之前来那个地方他都是喝的都是老板准备的红茶。

  

 

 

————————————

  

剩下的几天时间艾尔海森再没见到多托雷。入秋了,但这对于至冬而言并没有什么可在意的。早会依旧是早会,听着这群人依旧在重复乏味的言辞,而艾尔海森可不想听这些。多托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像从来没存在过。艾尔海森寻遍了图书馆,甚至造访了他所在的那家诊所。得到的信息是查无此人,仿佛多托雷只是他梦境中的一只鬼魅罢了。

  

现在是晚间八时。艾尔海森没有喝家里那瓶火水,这导致瓶口处起了一层粘腻的膜。他厌倦极了这样的日子。木制的写字台沉重异常,桌角被磨的很光滑,而且看起来油腻腻的,一条桌腿稍短了一些,被艾尔海森用一本笔记垫上了。厚重的日记本在无数个日夜中重复着被打开的动作,上面的字迹却还是如出一辙。

  

后天理17年9月。晴

那位医生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但我确信他是真实存在的。他对我的洞察十分透析,不像是一名普通的至冬国民。记忆模块暂且没有使用过。我不能肯定那对我无害......但不可否认那确实对我有极大的吸引力......

  

台灯闪了闪,经过一段时间的摇晃以后还是灭掉了。看得出来至冬城的电力供应自战后一蹶不振。不知是否是缺少了什么重要的组成部分。黑暗的死寂中只有终年不息的狂风在呼啸。记忆模块在桌上发着微光,忽明忽暗。在模块的核心处似乎还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像是邀请。事实上他的确是邀请。

  

于是艾尔海森伸出手去。

   

......

黑,是片无边的黑。什么都没有,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艾尔海森甚至看不见他自己的下半身。浓墨般的黑色将他包裹,在没上他脑袋的前一刻,场景骤然变幻,他的视野募地清晰。镜子迷宫般的把他包围,每一面都散射出光,每一面都反射出镜中人本来的模样。多托雷从镜子里迈出来,虽然这不符合一贯的思维,但他确确实实是从镜子中走出的。

艾尔海森看不到他的眼睛。

  

浮于表面的肉体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方式来掩饰一个人的所思所想,但跳跃的思维不会,囊括一切的大脑不会,于是通过眼睛便能清楚的洞悉人的一切。但多托雷戴着他的面具,那张能遮住他全部的鸟喙型面具。

  

多托雷踏出镜面的一刹那,周围的镜子都碎成了渣滓。周围又是一片黑暗,但是艾尔海森却能清楚的看见多托雷的白大褂,还有上边勒紧的绑带。

  

“你还是来了,人类总是不能战胜自己的好奇心,不是吗?”多托雷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意,“准备好了吗?海瑟姆,这是几片缝缝补补堪堪能叙述成故事的记忆。我的记忆。”


。  

于是黑色的世界重启,冷冽的风雪吹了进来。黑暗的尽头散发着光,这是个室外的候车厅。铁质的柱子已经被风雪所覆盖,成为冰冷坚硬的承重墙。这里明显还是至冬的模样,但远比现在要明媚的多,风雪依旧凛冽,但太阳是温暖的。

  

“哎呀,没想到第一幕是这里,令人意外……慢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哪里。”

  

艾尔海森没有说话。

  

“好吧,你不认识这个地方。我会为你解答。”多托雷也不管,自顾自的接下话茬,“这是天理战前至冬最大的车站,其中的电路部分由我来完善。”他说到自己的成就,甚至语调都兴奋了些。

  

艾尔海森将目光转回,他看见一排孩子上了车。旁边站着一位白色头发的女人,在每个孩子额头落下一吻似是在送别。她披着一件大麾,毛领让艾尔海森看不甚清对方的脸。即将远行孩子们无一不透出兴奋的神色,即使厚重的军帽也无法将其掩盖。他们每个人都会被那个女人亲吻一下,然后恋恋不舍的向她告别。

  

“那是仆人,愚人众的执行官,昔日‘壁炉之家’的掌控者。壁炉之家的名字沿用至今,但主人已经被更换了。哦,你也可以称呼她为‘不存在的阿蕾奇诺’……够贴切吧?我们都成了些不配留下姓名之人。”多托雷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讲着,他双手抱胸倚在车站的一根柱子上,“我还记得当时的‘我’还问过她,这样做是否有意义。”他笑着,比了一个亲吻的手势,艾尔海森不想理会他,于是就别过头去。多托雷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如何,他只是作为一个讲解员,一位故事家而存在,出现一些小插曲无伤大雅。

  

至冬现留存的男女青年已经不多了,他们大多都现身给了愚人众,给了他们高洁的女皇,给了他们再也看不到的新世界。远处的白桦树被风雪吹的响,让艾尔海森不禁感叹记忆模块的智能。他看见多托雷站在‘不存在的阿蕾奇诺’旁边,那位壁炉之家的女主人,正在同列车上的孩子们挥手告别。

  

他看见被雪花落了满身的多托雷转头看向阿蕾奇诺。

  

“等等,切片?”艾尔海森突然转头看向候车大厅柱子下的多托雷,对方只是无所事事的靠在那上面,即使那双眼睛没露出来但是也给予人那些寒意。像是在审视实验品。

  

“正确。”多托雷说,“此为‘切片’,我所留下的用于观察时间维度的视角。这是我记忆的载体。”

  

而阿蕾奇诺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样做是有意义的吗?他们回家的几率已经近乎归零了。”披着雪花的多托雷问。

  

阿蕾奇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口中呼出的热气成了冰天雪地中的白色雾气。

  

她说:“这是我能给予孩子们最后的最后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价值。”

  

站在候车厅柱子边的多托雷此时突然笑出声,察觉到艾尔海森异样的目光,他把头转过来开口解释:“真是虚伪到极致的做派,她在最后一刻也没有露出她最深层的疯狂……别介意,我从不说谎话。”

多托雷终于直视了艾尔海森,他的嘴一张一合,吐出最残酷的真实:“她最后死了,但不是在天理脚下。”

  

“她死在战争的末尾,死于她的孩子们的刀下。他们在弹尽粮绝之际,将绝望的刀子转向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驯兽师。”

  

“她死于孩子们的审判。”

  

这次所构成的远比上一次要温暖,艾尔海森认出了这是至冬最大的图书馆。

  

“这次让我先说吧,桑多涅。代号木偶的桑多涅。”多托雷显出一副回忆的神色,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们都是学者,不过是方向不同。但不可否认,我们之间很有的谈。”

  

小小的影子穿梭在书架之间,她同样披着大麾,这次的毛领较上一次挡的更为严实,只有精致但松垮系着的枫丹女款礼帽和稍乱褐色的发顶稍稍露出一截。

  

她在几行书架前停住了,多托雷坐在两书架之间正拿着草稿纸趴在地上很没形象的演算什么。

  

“多托雷,我这次敢保证我最新的试做人偶比你的那什么见鬼的生物机械要厉害的多。”小女孩开了口,以一种倨傲的口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

  

“是吗,你可别再提你那无聊的破机械木头架子了桑多涅我现在没空理你。”多托雷头也没抬随口应付着,眼底似乎还有黑眼圈。

  

桑多涅闻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就连出口的言辞也变得激烈,她几乎是叫出来的,可能还有点破音:“木头架子?你管他叫破木头架子?多托雷,你最好听听你在说些什么!我的木偶绝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造物!”她也不听多托雷怎么回答,径直就走上前去,薅住多托雷的两缕刘海试图拽它们下来。这可能算是什么打招呼吧。

  

两位科研人员见面向来口无遮拦。毕竟对于两位而言可不需要什么锦上添花的语言作为点缀。

  

桑多涅很快又被他的草稿纸吸引了,她很快拽够了头发就俯下身去。于是他们一言一语的又开始激烈的争吵——可能是争论。

  

回忆突然被暂停了。艾尔海森转头看向多托雷。

  

“这样看下去根本没意义。我直接说好了,那张纸的结论其实是她最终的机械造物的躯体数据以及战斗指标。”多托雷冲艾尔海森点了点头,最终还是下达了对同僚的判决:“她也死了——噢,确切来说,我们之中没有人存活——她死在天理更为精密的机械巨摆下,她被碾的稀碎,只剩下一堆尸块,叫你分不清楚哪是哪……。但请放心,至少她在死之前得以窥见世界上最为完美的机械造物。”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她在她自己的最终,与她的机械造物真正意义上的融为了一体——这样的笑话好笑吗?……唔!”还没等多托雷笑完,艾尔海森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打断了他的地狱笑话,不指望这两片刻薄的唇瓣能说出什么人话了。

  

于是艾尔海森说:“再讲些带个人主观色彩的烂笑话你就再也别出声了。”

  

你是否看到了我们。你是否听见了雪国的桦树在为谁而哭。

  

艾尔海森看到了,他看到了。

  

高天神座陨落的仙灵被三颗圣钉固定在十字架上,光洁的双足被钉穿在脚凳上。她的头低垂着,口中含混不清的一张一合,像是在呢喃上古的歌谣,仙灵空灵又美妙的笑声回响在十字木架周围,常年闭上的双眸此时已经缺失了作用,眼球也如同人类一般被神经连接着堪堪挂在脸上,眼眶周围是撕裂的血肉,血污染红了遮目的绸布。她爱死了指引的曲调,但她已经无法停止歌唱了。

  

血泪的停摆之人被天空的本身贯穿心脏,即使那心脏已然能凭借自己意愿让世界的经济为他停摆。原来穷尽一生秉持公平交易之人的心脏却腐烂又黑暗——现在它出现了一个洞——所泵出的黑色有粘稠的血液,这是野心家宽仁外壳下不为人知的贪婪和偏执。

  

渴求争端的巨鲸被深渊吞噬,甚至没有留下凭吊的遗物。年轻的武者应了他那句话,他也确实连灰烬都没留下。

  

 

至高点的上位者将战败的神明立于高台。祂歌声一般的轻吟,诵读着他们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你是否承认你的罪孽,你是否知道自己是有罪的。如蝼蚁一般的人类绝无反抗之可能,你又为什么穷尽你自己来进行这样无畏的挣扎?可笑如微尘。现在告诉我——你是否感到后悔?

  

不。”冰神平静地没一丝波澜的腔调一如既往,“我不后悔,我的人民为你们所困。下一次绝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下一次——”

  

。上位者的手骤然落下,神明的躯体没有人类的构造,巴纳巴斯只是散作了一团数据,一些尘埃,以及满天的雪花。

  

雪融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等等,冰神死了?”艾尔海森突然打断了多托雷,“在我的记忆中祂应当是被囚禁于石塔上。”

  

多托雷转头看了他一眼:“记忆是骗人的,海瑟姆。冰神依旧存在,但新生的傀儡神明不再爱人。”

  

最后的最后是所有的‘切片’

  

艾尔海森看到了那位候车厅的多托雷、图书馆中的多托雷。

  

切片们齐刷刷转向艾尔海森,它们的核心无一不闪烁着即将自毁的不祥的光芒,它们的嘴机械般的一张一合,永远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它们这样说。

  

再见。

随后全部的切片如同膨胀的气球一样变大,直到撑过了阈值。它们像绷紧了的橡皮绳一点点、一点点的断开一个缺口,随后其中的液体喷涌而出。倒像极了须弥城的小孩互相扔着玩的盛了水爆炸了的气球。二十四个切片无一幸免,炸裂的声音没有停下的可能,就像是演奏到一半的乐声不会停息。

  

最后的最后,耳边的最后一丝声音也不复存在。新的脚步声响起。

  

咚咚、咚咚。

多托雷重新出现在艾尔海森的视野里。

  

梦境的主人,他是这里的[摩耳甫斯]。

  

海瑟姆,还有疑问吗?我只能这样回答你。多托雷展开双臂,将艾尔海森揽入怀中。

  

我是本体,是梦境的终焉。我是一切的开始,亦是全部的结束,就像一道难解的证明题,我是证明终了。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

  

“满意,”艾尔海森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愚人众失败了,但那之前我相信有很多人民支持你们。恕我直言,据我所知而民众的力量又是巨大的,人民在此时应当发挥他们的作用。”

  

多托雷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含着一种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讲故事,又或是在歌唱般的提醒他,勾起他的回忆:“人民?如果这是在战前,我可能姑且同意你的观点。”他思忖了片刻,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抬起头,“还记得我们到酒馆之前的第三条小巷吗?我记得那里有一处定点物资发放的驿站。”

  

艾尔海森当然记得,他的记忆力并不差,而且在几周里他常常到哪儿去,路径大致已经摸清了。

  

那是低矮的驿站,镶嵌在小巷边的砖墙上,展示柜的玻璃窗已经被内部的温度而蒙上一层水雾,里面的灯光昏黄但是温和,只是那里边挤满了人显得本就不亮的白炽灯泡更加昏暗,其实艾尔海森认为叫它杂货铺更为贴切。战后寒冷的至冬缺乏食物,普通人民难以靠着吃树皮为生。政府还是稍稍通了点人性,那只是众多物资站的一处。

  

他当时只是路过了那个地方,他听见身后有许多人在怒吼,在大叫,在用最为难听的至冬词汇咒骂。那是一种极为巨大的吼声,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就能转换成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艾尔海森想,群众的力量,如果将这力量投入天空上,那一定会引起庞然大波,这样的力量是振奋人心的。

  

可当他回头,发现这些拥挤在狭小地界的人们只是在为了政府每月定量供应的巧克力而大打出手,争夺间几块巧克力被挤得掉到了地上,很快被人踩得稀烂,又被在一旁的贫民小孩偷偷扣下来然后捡走,成为他一天热量的来源。

  

他们为什么不能在真正的问题上这样喊叫呢?

  

“行了。我相信无需我多言你也明白。”多托雷终于大发慈悲打断了艾尔海森的思考,“未开化的民众。无论是怎样的旁敲侧击,到头来的结果都一样。没人会在乎。”

  

他们生于世长于世的目标只有活着。

  

久久沉默,久久沉默。

  

世界已经从其根系上开始瓦解腐烂,没人能真正令它起死回生。

  

“哦,我们再说一件事吧。但这件事的讲述单纯是我个人的意愿。”多托雷突然出声,他的声音变得更空了,“我在战后睡了一段时间,但醒来的时候世界早就变了。但依旧如此荒谬。”

  

“我遇到了一个小男孩,栗色短发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我截住了他。”

  

“我蹲下身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托克。我又问他,他的哥哥在哪里。”多托雷似乎露出了点苦涩,但不多,“他说‘我没有哥哥,但我有一个姐姐,她叫冬妮娅,她是个好人...’哈!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世界将我们忘记了。

  

 

......

......

“让我获知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你产生了不同的思想,不是吗?你异于那些人,你不愚昧,你也是它们之中的异端。你可以成为我要找的人。”

  

多托雷张开双臂,白色大褂上沾满了暗色的血液,一如他的眼眸。“而你知道的,我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无法消除的病毒。因此我得到了上位者最为严重的惩戒——”

  

“世界将我遗忘,将接纳我的也一同遗忘,真理对我紧闭大门,那扇大门连锁链都没有——你甚至没法将大门强行破开。”

  

“这样说来,你的信仰,你现在已然失去。”

  

多托雷说:“是啊,但你错了,我并非失去信仰,我的信仰只是与你们相差甚远。祂的种子仍然存在,我需要有人来为我打开。”

  

艾尔海森低下头轻轻吻着多托雷的手背,虔诚地吻他每一个指尖,即使它们被轻薄的手套所覆盖包裹。他说:“那我将给你一个没有信仰之人的忠诚。”

 

于是他们忘情的亲吻起来,虽然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没人会在意他们。

  

艾尔海森抚上他的脖颈,随即收紧了力度。他看着多托雷的脸因缺氧亦或是情欲变得更加红润。他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直到对方瞳孔上翻,嘴唇显出一种病态的白。在多托雷快要撑不住昏过去之前,艾尔海森松开了手。

  

“我想强奸你,然后杀死你。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

  

“去他妈的理智。”多托雷的胳膊缠上艾尔海森的脖颈,吻了上去。

  

于是一刀一刀,一刀一刀。血肉分离,筋骨被抽出来。艾尔海森的视野变成一片红色。

  

  

就像他的眼睛。

——————————

 

颠簸的车厢,里边空无一人。

  

红色,刺目的红,红得能将人杀死。锋利的刀一样刺入眼中,在这些黑暗中,艾尔海森的目之所及只有红色在彰显着它的存在感。艾尔海森的眼睛永远适应不了黑暗,因此也看不甚清晰,他只能徒劳的眯着眼努力聚焦。努力是有结果的,在屏幕闪烁的最后阶段,他终于看清那三行红得刺目的字。

  

故意杀人?

  

思想罪。

  

思想罪。

  

思想罪。


思想一旦改变便产生了罪过。

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有罪的。

真正的无辜者不该参与。

参与者都有罪。

思想罪。

逃不掉的。


————————

多托雷敲响了他监狱的门。艾尔海森看到他身上没有一处伤。而多托雷只是看着他,红眼睛如出一辙,但艾尔海森只是感到怪异和被审视后本能的凉意。

  

“医生...?......”

  

“不,我叫多托雷。我是海勒西斯的科研人员。”多托雷出言打断了他,前者迈开脚缓缓踱步至囚犯面前,“我的职位不是医生,从来都不是。”

  

艾尔海森大脑空白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突然知晓了这句话的含义:“...切片?”

  

多托雷顿了一下,随后重新抬头,眸中闪过些许赞许:“很聪明,海瑟姆,但不完全对。”他静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等着艾尔海森消化掉这句信息,“我是多托雷,一直都是。我的灵魂一直叫做这个名字。好吧,但我得承认,至于现在......你也可以叫我‘Delta’。”

  

“而你所说的多托雷医生,现在没有存在,而再过去也不会存在。医生被你杀死了,就在你的家中。”

“但你仍是多托雷,不是吗?”

  

......

切片意识已经回归本体。只有本体可以操控切片。

  

多托雷顿住了,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语气辛辣的讽刺嘲笑。他随即转换了话题:“很聪明。我只是有些不可思议。愚人众......想不到你真的相信她还可以起死回生?哦,你相信了医生的话么?”

  

他呼吸有点急促,但很坦然的继续着,“我不过是随手写了相关文献——你得相信一位学者的编写能力——但我没想到你当她是真的。......哦,诚然。确实是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可在他们的统括官失败以后,这个组织就被肃清了,知道么?肃清。灰烬也没剩下,全部化为了尘埃。”

  

艾尔海森默然。

  

多托雷看了眼艾尔海森,随即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语调开口。他在怜悯自己:“多说无益,海瑟姆,你很聪明,但是聪明的过头了。像你这样的人是最容易犯下思想罪的。不必担心,你是个好孩子...在处决之前,你还有最后一夕安眠。”

  

他俯身,摩挲着艾尔海森已经褪色的囚服,带些轻微的几乎不可查觉得虔诚,多托雷最后一次吻了艾尔海森。

  

“祝你好梦,冰雪的女王保佑你一切顺遂。海瑟姆,礼物我放在窗台上了。”

  

艾尔海森的目光降落到那块窄小的石质窗台板上。

一枚邪眼,能看得出是冰系的。但已经磨损严重,早已失去了其光辉,看得出来已经没有几次可用了。烙印着元素符号的晶体外部有一层金属,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

  

 

 

......

若有一天我将止步,在白桦树下沉沉睡去,请你继续前行......

 

 

 

FIN.

 

 

海参:觉悟啊反抗啊你们这群屑(指群众)

博:没用的放弃吧美美等世界重开(躺回去)

 ……(挨打)

 

 

 ...没有后续,后续是艾尔海森用那个快报废的邪眼从刑场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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